在明月湾沉淀一回,然后变得清澈
2014/1/17 9:18:00 吴中旅游

文/徐有容
立秋后的天气依旧暑气逼人。然而,蓝的天,白的云……明媚的心情一旦受到度假荷尔蒙的激发,哪里还按捺得住出游的脚步。明月湾,我又来了。
第一次到明月湾是2008年的早春,春寒料峭,梅花开得正好。经一位画梅花颇有心得的朋友引荐,我们前去拜访当时半隐逸在明月湾的湛然,一个桀骜而又天真的“艺术狂徒”.
经过湛然驿站,走进礼耕堂。这座修建于清乾隆年间的老宅,已经被湛然租用为“群峰绘馆”,墙上挂满了他创作的国画和油画。看到这一幅幅似乎毫无章法可循\狂放不羁却又质朴拙趣的作品,视觉的确经受了新奇的刺激,心里疑惑:谁能告诉我,天才和疯子究竟如何界定分辨?
不管怎样,湛然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很健谈。从交谈中得知,他放弃了日资企业的白领工作,倾尽自己所有,隐居在明月湾,为的就是实现自己心中无法熄灭的艺术梦想。尽管在绘画上从未受过一天专业训练,但他坚信自己是天才,而一个天才的画家,在他看来就是:99%的思想加上1%的技法。
其实,湛然并不是目空一切。他很直率地说:“前几天我看到一本李可染的画册,翻了几页就不敢再看下去了。太震撼了!现在我的画风还没有成熟,很容易被他影响。不能看。看了,就不会有自己的风格了。”
但是,更多的时候,他的自信会让人忍俊不禁。“前天晚上我又画了一幅油画,太好了!美得一塌糊涂!简直是一场祸!”
兴致突发,他搬出古琴,在院子里为我们弹奏一曲《广陵散》,指尖按捺挑拨,长发在风中飞扬,我恍惚有种置身于金庸武侠传奇的感觉。他的弹琴跟他的绘画一样,似乎不是正规的路子,但从这雄浑、苍茫、凄凉的琴音里,你是可以听出他内心的激昂、豪迈和孤独的。画画也好,弹琴也罢,撇开技术不谈,湛然最难得的一点就是他敢于并且也善于无拘无束地表达自己。
那个春日的下午,“奇人”湛然连同小小的宁静的明月湾,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像是梦境中的奇遇。
听我描述过在明月湾的见闻,几位同事也想去见识一回,于是便有了第二次的明月湾之行。这一次,湛然驿站空无一人,礼耕堂也是大门紧闭,向附近村民打听,答日:“长头发这两天没有来。”
怀着猎奇心理前来的同事们自然十分失望,但当一行人在临湖的一家农家乐坐定后,却又兴高采烈起来,仿佛此行专为品湖鲜而来,又仿佛能够吃到正宗的太湖美昧就已经不枉此行了。点了最著名的太湖三白,特意关照白虾要吃酒炝的。会做生意的老板娘还每人奉送一杯自家炒制的碧螺春茶。从中午一直吃到太阳西斜,眼看该回去了,却觉得面热、头晕,醉酒一般。明明没喝酒呀,奇怪!看到一桌的虾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酒炝白虾在作祟!
为了醒酒,只得绕回村里又转上两圈。其实,对于出生在江南水乡的我而言,游走在明月湾依山傍水的村墟篱落间,不像游客,倒似归人。那种感觉不是惊艳,而是亲切。
微风轻轻摇曳着藤上垂着的开着黄花的丝瓜;一个银发老太太佝偻着背从窄窄的巷子里走出来,肩上还挑着水桶,似乎正要去自家地头浇灌;一条名叫辉辉的小狗精神抖擞地蹲在老墙的阴凉处,目光好奇地追随着我们的脚步,直到我们走远……
明月湾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时间到了这里似乎放慢了脚步,而来到这里的人也变得心平气和随遇而安起来。
自从自己有了车以后,明月湾就来得频繁了。有时也跟在外地游客后头听听导游的讲解,但我还是更喜欢找一个风景好的地方坐定,泡上一杯茶,或跟朋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或索性一个人什么都想什么也不想地发发呆。
有几次不死心,又去吴宅看看,还是没有见到湛然的影踪。是经济拮据难以为继不得不离开了呢?还是头破血流心灰意冷最终改变了初衷呢?不得而知。
这回来明月湾是最热的一次。但这一次,我在古码头邂逅了明月湾最美的夕阳。不,不是邂逅,是专心等候。从下午两点多,一直等到五六点,终于,这跋扈的骄阳败下阵去,一点一点远去,一点一点向西溃退,临走还恋恋不舍,燃烧漫天的彩霞为潋滟的湖水撒上金闪闪的亮片……我突然想起在杂志上看到过的摄影作品,也学样对着落日做了个手势,通过透视原理,仿佛是将太阳捏在了手指间,好不得意。
快乐其实很简单,比如说花几个小时等候一次完美的日落,比如说开一两个小时的车,只为到太湖边吃一顿农家菜……“宁静不是远离车马喧嚣,而是在心里修篱种菊。”朋友微博上的这句话说得真好,但我估计她也一定是在像明月湾这般既美又静的地方才会豁然开朗顿有所悟吧。
无意中搜索到湛然的新浪博客,原来,他真的撤离了明月湾,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依旧弹琴、作画,用随笔记录自己的灵感。“你为什么不美,因为你从来没有晶莹剔透过一回。”这是他博文中的一句话。他为什么没有放弃对美的追寻?因为他曾经在明月湾沉淀过,所以清澈,所以湛然。